这本由简·卡伦德(Jane Callender)撰写的《2000图案组合》(2000 Pattern Combinations)被韩婷羽翻译完成了。在此之前,她已经翻译了《2000色彩组合》(2000 Colour Combination)。韩婷羽作为一位刚刚从清华大学英语系毕业不久的本科生,就翻译了两本英文版美术方面的图书,还是相当值得褒奖的。之所以韩婷羽能取得这些成果,不仅在于她有很好的英语基础,还在于她自幼就喜欢美术,这是奠定她能完成这项工作的基础。她甚至对自己在本科教育阶段没有机会学习绘画专业而感觉到遗憾。
对于一位学习英语文学专业的学生来说,韩婷羽已经做得很好了。但韩婷羽翻译的这两本书都是艺术设计类的书籍,就专业的研究方向来说,这两本书各自的内容还是有跨度的。就拿这一本图案的书来说,即便英语能理解原文的意思,假如不是在中国学过图案设计方面的课程,要用中文的专业术语来转译还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一个专业在学术研究进步的过程中都积累了自己的学术用语,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帮助韩婷羽同学从专业方面对译文进行审译的原因。
我学习图案课程是40年多年前的事了。1974年我在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学习,教授我们图案课程的老师是吴山先生。这是一位特别低调、平易的老先生。由于**中没有图案方面的书籍出版和销售,于是课程中吴山先生常常提起陈之佛先生对于图案的看法。陈之佛先生毕业于东京美术学校工艺图案科,回国后是国内知名的工笔画家和美术教育家。尽管陈之佛先生当时已经过世十多年,但是在业内的影响力和被尊重度都很高,尤其在当时的南京。陈之佛先生早年出版过《图案法ABC》、《图案构成法》、《中国陶瓷图案概观》等著作,但是我没有机会读到,只能在课堂上听吴山先生转述陈之佛先生对图案的见解。这段没有教科书和参考书的图案课程的学习经历,也因此在我整个的学习过程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之所以回忆这段往事,是因为对现在的学生能有这么多的参考书可以阅读,真的满怀羡慕。在我审译韩婷羽翻译的这本《2000图案组合》之前,就自然想象这本书的内容会和我过去上的图案课的内容有所联系。不过在我审译之后发现,这本书的内容相当于当时我在图案课上学习的关于四方连续的知识。
首先,简·卡伦德在这本书中所谈的内容主要是如何把一个基础单位纹样进行组合拼接,形成四方连续。在20世纪70年代初,根本就没有电脑设计这种手法,当时的四方连续拼接手法非常简单,就是利用两个尺度大小一样的方形厚纸拼好,上面画上纹样,然后将其中一片作为固定的“甲”,将另一片作为移动的“乙”。“乙”只能平移,不能转换方向。把“甲”、“乙”两片的四边编上号:“1、2、3、4”。原始状态是上一片为“乙”,下一片为“甲”。“甲1”和“乙3”相连,所以这两片拼缝的图案原本就是相连的。然后开始移动“乙”片,让“甲2”和“乙4”拼缝相连,把拼缝两侧的图案调整成为是连成一体的;再继续移动“乙”片,让“甲3”和“乙1”相连,也要把拼缝两侧的图案连成一体,不要有衔接的痕迹;最后把“甲4”和“乙2”相连,同样耐心把拼缝两侧的图案连成一体,这样就完成了四方连续的拼接设计。也就是甲1乙3、甲2乙4、甲3乙1、甲4乙2的顺序。这是过去多少年全国普遍流行的花布设计方法。尽管土气,但是实用。这种方法在简·卡伦德的这本书中有若干页也有所提及,只是表述方式和我有所不一。
第二,简·卡伦德这本书与其他图案类参考书的区别是,她主要精论了四方连续的各式构图法则。
第三,关于图案基本纹样的创作灵感。简·卡伦德的这本书提到了花卉写生,也提到了拍摄花卉照片作为基本素材,利用电脑转变成基础纹样。“写生变化”通常是我们学习图案的基础训练,从自然形转变为几何形,这样来认知图案的组织规律概念。这本《2000图案组合》全书更多讨论了方格构成与复构规律。
另外,这本《2000图案组合》里对图案色彩的探讨篇章很多,而且谈到了如何利用电脑软件的透明、半透明和不透明的覆盖能力来达到不同层面图形通透比例的理想色彩效果。这些方法是我们过去没有的。过去的图案学习,作图以黑白为主,图案的变化训练主要在于形的变化,重点是练习构图,以形为主。至于色彩的使用,留待专业设计课程中依照陶瓷、印刷、金属、搪瓷、玻璃、染织等不同的实践形式来分别解决。本书的作者的其主要实践是纺织品的纹样设计,因此,她谈到的所有的图案都围绕于色彩表现。
综上所述,简·卡伦德的《2000图案组合》作为一本值得推荐的好书,还在于她没有按照我们的传统模式来编写。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本书把我们常见的图案书中往往一带而过的四方连续的纹样构成、组合、错位衔接、镜像设置、纹样元素的缩放重组等手法进行了详细、具体、深入、精准的论述,这正是我们青年教师和研究生需要参考的一种学术研究方法之一。近年来,我读过的设计专业的研究生论文,没有见过一篇论文有这本《2000图案组合》细致与深入,而且差距不是一点,是很多。究其原因,在于我们设计类的研究生培养没有重视理论学习,没有让研究生把自己的设计过程细化、逐步记录并学会用语言进行专业表述。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本《2000图案组合》和韩婷羽之前翻译的加思·刘易斯(Garth Lewis)撰写的《2000色彩组合》(2000 Colour Combination)都做到了。我们很多设计类的研究生在做论文开题报告时都踌躇满志地介绍自己在设计中有数不清的心得和独创,要写一篇关于设计方法论的专业论文。但是一动笔以后就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下笔,原因在于他们自己的思路是捋不出条理的,是语言不能表述的,或者是不知如何用文字表述的。总之,在认知没有系统化、理论化之前就想完成一篇“设计方法论”的论文是不现实的。从这个角度出发,这本《2000图案组合》又具有了另外的参考意义,即对于研究生导师指导学生撰写实践类论文有参考价值。
还有一点,就是艺术理论知识的现代化是在不断发展中的,尤其是艺术设计专业更是如此。新的知识不断涌现。譬如问什么是三原色,假如回答是传统的减色法的“红、黄、蓝”,就说明对于当下的数码屏显等技术还不了解。但能回答三原色是加色法的“红、绿、蓝”的设计类的学生还真不多。除此之外,新的艺术设计专业不断涌现。譬如英国的格拉斯哥美术学院(The Glasgow School of Art)的医学动画研究方向,就是把原本医学院学生必须临床进行的手术实习改由在电脑上完成。若“患者”在“手术”中出现大出血等紧急情况,医学动画的师生编写的各种后续的电脑软件程序会验证学生的“手术”是否正确与成功。而《2000图案组合》和《2000色彩组合》这两本书则都是基于电脑作为设计手段而撰写的。
《2000色彩组合》和《2000图案组合》得以顺利出版,回想整个翻译与审译的过程,也是充满了感慨。当时出版社来问及我这两本书有没有翻译价值的时候,我首先肯定了这两本书的内容是值得翻译的,其次我又推荐了韩婷羽同学来做翻译。韩婷羽做的工作是基础的和大量的,尽管她的翻译稿与目前最终呈现的中文书稿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大量的实际劳动是她完成的,我只是在专业名词和专业表述上做了调整。
通过这次审译工作,我对于英语学习的难度越来越有认识。翻译时最怕碰上习语多的文章。因为译文除要保持原文的状态,还要符合中国的语言描述,把这两点统一起来是一个难点。所以我很敬佩我们前辈的许多翻译,如Still life翻译成“静物”,context翻译成“文脉”,deconstruction翻译成“解构主义”等。
翻译对于两种语言的学术背景了解越多,就会翻译的越信达。因此我除了在婷羽的翻译原稿上的一些单词替换为国内设计专业的通行名词外,有时也会稍微地适当增添,使读者更能准确理解原作者的意思。直到现在,62岁的我依然在跟一位来自伦敦的英语老师一对一的学习英文。
我没有受过英语专业的科班训练,但是似乎也没有什么科班是培养艺术设计专业翻译人才的。基于多年在中央美术学院从事双语工作的实践,我就做了点自己感兴趣的事。翻译不当的地方,不是译者婷羽的问题,而应该由我来负责。还请业内专家同行斧正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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